制作了世界上第一款成人游戏的公司怎么突然倒闭了？丨游戏公司异闻录
B哥丨文
随着这几年各路媒体的宣传，当然还有发达的直播网络，TGA这个游戏界一年一度的盛会也被越来越多国内的玩家所知道。
作为游戏圈内含金量最高的年度盛典，TGA的奖项还是非常有分量的。
在2014年第一届TGA（前身是VGAs，2014年更名）上，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奖项——游戏界偶像奖，颁给了一对夫妻——肯·威廉姆斯和罗贝塔·威廉姆斯。
他们就是曾经在游戏圈称霸一时的雪乐山在线（Sierra On-Line）的创始人，从冒险游戏到策略游戏，从自己研发到代理发行，他们创造了许多个“史上第一”，也催生了许多历史上的传奇。
雪乐山曾经就如同这个他的名字一样，高耸如山，插入云端，在许多领域傲视群雄；
但也正如他的名字一样，崩塌如雪，一夜之间，片瓦不复，成为时代的尘埃。
就让我从40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，聊一聊这个倒下的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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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9年，从IBM离职的程序员肯·威廉姆斯（简称肯）和自己的妻子成立了On-Line Systems（在线系统公司），不过公司刚刚成立就陷入僵局——如果再做不出理想的会计软件，他们的公司怕是很快就要凉了。
此时正是美国个人电脑普及的开始，一个小小的软件都可能让人一夜暴富。
当然，被别人超过和淘汰也是一瞬间的事情，那可能就意味着毁灭性的打击。
苦思冥想也没有所得的肯和普通人一样，打开了一个神秘的文件夹，准备放松一下。
别误会，我是说玩一会游戏。
游戏的名字叫做《洞穴探险》（Colossal Cave Adventure），是1976年发行的一款文字探险类游戏。
这游戏年代久远，我就找到维基百科的几张游戏图片，还有开发者憨厚的笑容。
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已知的AVG游戏，对许多人和许多游戏影响深远，当然也包括了肯。
肯很快发现自己在对着电脑思考怎么编程的时候，没多会就感到厌烦，而玩游戏时，一不小心天就黑了。
他感受到了电子游戏软件致命的吸引力，于是他叫来了妻子罗贝塔·威廉姆斯（简称罗贝塔）一起体验这个游戏。
游戏业界最有影响力的30人之一
虽然是现在看来非常简陋和枯燥的文字故事，但是这个游戏还是打动了罗贝塔。
算了，不做什么会计软件了，做游戏好了。
威廉姆斯夫妇就在一次体验之后，走上了游戏制作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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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罗贝塔也觉得文字太过抽象和单调，所以她的想法是做一个有图像的游戏。
她先画了70张各种场景的图片，然后通过这70张图片来讲述一个故事，而丈夫则是写程序的那个人。
看起来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，但在那个年代还是有一些问题，虽然罗贝塔只是花了70张单色图，但AppleⅡ当时的性能并不能扫出来线条数据和大量的单词，这让两个人又花了不少时间精简内容。
最后，1980年5月5日，世界上第一款图像冒险游戏《神秘屋》（mystery house）终于面世。
非常粗糙的“画面”
虽然还是非常简陋，所谓的图像也就是简单的线条勾勒。
但这依然是划时代的一次突破，尽管《神秘屋》的故事并不是很有创意，说白了是对阿加莎克里斯蒂的《无人生还》的一次模仿。
7个不同职业的角色（不包括玩家）因为找寻宝藏而同时处在同一个密闭环境中，不断有人死亡，玩家所扮演的角色则需要找到财宝，然后再找到钥匙溜出去。
现在的我们很难想象为什么这样简单粗糙的游戏能够卖的如此火爆。
在刚刚开始卖的时候，他们给游戏定价24.95美元，就卖出了15000多份，赚了167000美元。
最后合计销量突破8万套，甚至不少玩家都是为了这个游戏去买的苹果电脑。
肯和罗贝塔一炮而红，坚定了在游戏圈走下去的决心。
他们把这次获得的钱投资到了公司上，扩大了在线系统公司的规模，并且继续研究图像冒险游戏。
很快，第二款冒险游戏《巫师与公主》（The Wizard and the Princess）也上市了，加入了不少人和提高了技术的雪乐山这次让游戏拥有了色彩，甚至还有了“动态”效果。
很快，这款游戏的销量则达到6万份。
在全球几乎只有美国有PC游戏市场的年代，这样的销量已经非常惊人，3年后，雪乐山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000万美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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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段时间内，雪乐山完成了两件事情。
第一是公司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州奥克赫斯特，位于Sierra的山脚下，所以更名为Sierra On-Line。
第二则是他们还发布了世界上第一款色情游戏Softporn Adventure，虽然这个游戏除了封面之外，没有任何色情相关的图像。
但这依然是很具有开创性的。
尤其是其中通过场景互动来获得点数，达到女性的要求，然后就可以要求做不可描述的事情。
这样的设定就和现在galgame一样，算是现在大多数galgame的鼻祖了。
而且由于当时风气还没有那么开放，这个游戏被许多人投诉，但更多人还是选择了购买，据说达到了5万以上的销量（Apple Ⅱ当时才十几万台），看来色情确实是第一生产力。
1981年的《时代》杂志
在《神秘屋》热卖之后，它的游戏模式变成了一个流派，也成了AVG模式的一个模板，之后的《心跳回忆》甚至后来的沙盒鼻祖《莎木》都可以说起源与此。
罗贝塔和肯并没有停下脚步，并且在IBM的帮助下，于1983年创造了世界游戏史上非常著名的一个游戏系列——《国王密使》（King’s Quset）。
当年的极致色彩
虽然在初期看到的《国王密使》并不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游戏，但是已经可以作为IBM对外宣传自己图形和运算能力的体现。
所以双方合作，游戏收入归雪乐山，版税则是由IBM支付。
这是游戏史上最为卖座的系列游戏之一，从1983年到1995年，游戏就已经卖出了超过300万份，而且每一代的销量都有所突破，但由于肯和罗贝塔的离开，这个系列在出到第八代后，就没有了续作。
不太成功的3D版本
虽然在近几年有了一个重制版，但已经不是它的时代了。
不过这个系列在西方玩家的记忆中是非常重要的，甚至在很早的时候，罗贝塔就通过女性的细腻的心思，感觉到了女性玩家数量较少，于是在《国王密使4》中采用了女性主角，结果获得了非常好的效果。
在1994年的时候，雪乐山已经获得了15%的女性用户，这在电子游戏行业是非常罕见的。
虽然在雅达利大崩溃中雪乐山也遭受了很大的影响，但《国王密使》系列帮助他们走了出来，威廉姆斯夫妇也意识到了单纯的游戏行业未必稳定，雪乐山需要拓展新的领域。
他们收购了EUGENE的Dynamix，这是一家做飞行模拟游戏的公司，然后再收购了一个教育软件公司，成功进军了教育软件行业，这也成为了后来雪乐山非常重要的一个产业板块。
到了1995年，他们再次出手，收购著名策略游戏公司印象工作室（Impression Games），获得了许多游戏的IP，为之后他们称霸SLG类型打下基础。
甚至于他们还从加州十大开发商集团pixellite手中获得了贺卡和横幅的出版权，为的是增加园艺和烹饪的内容。
这一系列的收购动作让雪乐山成为了一个体量巨大，服务多样化的公司，让许多人觉得它已经不光是一个游戏公司了。
但雪乐山表示：别瞎说啊。
《凯撒大帝》、《法老王》、《龙之崛起》、《宙斯》这个系列的热销再次证明了雪乐山是游戏界大佬的事实。
在那个年代，模拟策略类游戏并不算少，但是以细致的历史为背景，并且可以让游戏高程度还原许多建筑，兵种，甚至内政和宗教等深层次玩法的，却不是很多。
但是在1995年《凯撒大帝2》中，雪乐山就已经做到了非常细致的刻画，不光是画面的精致程度远超同行，甚至在许多事件发生的时候还有3D的动态CG。
不管什么时候，游戏性和画面都能占据上风的游戏，都是行业中的龙头。
在《凯撒大帝2》之后推出的一系列策略游戏帮助雪乐山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达到了巅峰，成为了策略类型游戏的领头羊。
而在公司内部，策略类游戏营收也成功翻了一番，成为了支柱性产业。
时至今日，《法老王》系列都是值得一玩的，虽然画面有些落后，但依然可以感受到它设计的细致和巧妙。
同时，野心勃勃的罗贝塔在此时启动了耗资数百万美元的大型游戏《幽魂》（phantasmagoria）。
这个游戏有多大呢？
初期是12CD，后来正式发售是7CD，不管是从体量还是从花费，这个游戏绝对堪称当时的3A级别。
游戏讲了一个血腥恐怖的故事：女作家和丈夫买了一个小岛上的庄园，住进去之后发生了许多的离奇故事，为了解开这些谜题，她开始调查庄园，最后得知了一些古老的传说。
虽然当时看起来很夸张，但现在玩的话，游戏流程很短。
但由于其中有非常多的真人电影片段，据说当时的拍片子时间就超过了4个月，非常惊人。
你可以看到女主角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是连贯的，甚至连开抽屉的动作都不同，因为演员花了非常长的时间来加入各种动作。
不过游戏到后面非常血腥，所以在德国，澳洲都被列为了18禁。
总体来说游戏的评价还是不错的，现在在GOG上也可以购买，当时更是只用了一个月就卖了近100万份，堪称雪乐山式的神话。
其实这一作还有个第二代，就在一年之后。
但这一代不是罗贝塔做的，所以和一代没关系。
只是这一代更加黄暴，涉及了SM内容，女同性恋等等，所以在更多的国家被禁了，虽然这一代噱头更加刺激，却没有达到前作的游戏设计水平，故事也只能算是一般。
所以这个系列也就只有两代，之后没有续作了。
GOG上也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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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1996年为止，雪乐山一直是在向上走——拓宽业务，增长用户，挖深自己的游戏内容，不断进行突破。
这样一个越来越像综合性公司的企业也引起了巨头公司CUC的关注，并且在1996年2月份，CUC以10.6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雪乐山。
雪乐山可以享用CUC超强的营销能力和超过4000万客户的推广。
这是一种双赢。
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里，他继续收购伯克利系统公司，获得了《你不知道的杰克》系列的发行权，还有After Dark屏保系列，Bezerk，Books That Work等等各种软件公司完成了整个软件行业的整体构建。
顺便还发售了《暗黑破坏神——地狱火》。
照说这应该是一片欣欣向荣。
但也正是在此时，威廉姆斯夫妇离开了自己创立的公司，从此之后，雪乐山开始自己的过山车之旅。
不对，应该说是坠落之旅。
1998年，CUC合并成立的新公司胜腾爆发财务丑闻，导致软件部门仅仅以一亿美元处卖给了法国的哈瓦斯（Havas），而哈瓦斯的老大就是那个业界闻名的维旺迪。
维旺迪获得了雪乐山之后，立刻将其拆分为五个部门，分别为旅游、家庭、体育、游戏和电影。
看起来好像很合理，但是由于维旺迪的疯狂扩张导致债台高筑，甚至爆发了财务丑闻，所以雪乐山的大多数部门也在三年后被关掉了绝大部分，游戏部门也不再研发游戏，而只剩下了发行功能。
规模变小自然也会导致盈利能力更差，业绩再次下滑，2004年的雪乐山已经是气息奄奄，再次损失了350个员工之后，雪乐山已经名存实亡。
2005年，维旺迪把动视，暴雪和雪乐山娱乐合并组建了动视暴雪，雪乐山的所有权被移交到了动视暴雪，所有的游戏IP也是一样，归在了动视暴雪的旗下。
以动视暴雪现在的状态，这些IP的重启可能性无限趋近于0。
雪乐山彻底关门。
当然，其实在这段黑暗的时间里，雪乐山也有过光辉时刻，比如说发行了《半条命》，《反恐精英》，如果玩过当年的CS，你应该对开头雪乐山的logo有些印象。
同样的《霹雳小组》（SWAT），这个可以看做《彩虹六号：围攻》前身的系列，也是雪乐山旗下的。
类似的还有《家园》和《冲突世界》等佳作。
他们甚至还自己做了一款《狩魔猎人》，算是完成了他们对冒险游戏的谢幕。
但这一切都只会让他的死亡显得更加令人悲伤。
雪乐山的崛起是那样的势不可挡，他的崩溃更是如此。
之前我虽然聊过许多游戏公司因为自己这样那样的原因，或是因为市场环境如何如何导致的悲惨下场，但雪乐山绝对是一个意外。
在蓬勃发展与壮大的过程中误入了恶性资本的手中被肢解，难怪之前的育碧为了逃离维旺迪是那样的拼命。
而作为玩过它制作和发行过的游戏的普通玩家，我也只能用一声叹息来纪念曾经雪山下的王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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